女人先是一怔,待明白过来,一张脸全垮了下来,周云哲不去看她,头也不回就从房间出去,出了门口,直接拨了个电话,待电话通了,对电话那边道:“你是在耍着我玩呢?顾淮上位了,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那边愣了愣,“我也是今早开董事大会时候才知道的消息,之前并没有通知我,其他的股东直接投票表决的,我也不知道……不过顾淮我知道,不影响的,他成不了什么事情,不用担心。”
周云哲气道:“不担心?你以为我不知道!顾淮这个人是谁?!他是顾又廷的亲弟弟!他这回扶持他弟弟上位,不管集团做什么决定他都会在背后一手操纵,这样和他在位时候有什么差别?”
“但是……股东们现在都不听我的话,你也知道,自从上周董事会议后,大家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全站到顾又廷那边去了,就连那两个一直站在我这边的,现在也保持中立,我也没办法。”
“…………”
周云哲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冷笑地挂了电话,从刚开始他就被耍了,在这种情势下顾又廷迟早会退位,但在退位前他需要一个人能够替他稳住局势,这个人换成谁他都不会放心,如果是自家人就另当别论了,所以后来才有了杨国勇那一出,当时杨国勇被奚落得一脸愤然来找他,他还不以为意,心想那小子从来是横惯了,这样送上门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又想他放弃这个机会,许是有更好的出路,没想到原来都只是个烟幕弹!
他被耍了——!
周云哲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很快给了人打了个电话过去,说:
“佟行长,是我啊,我想知道你最近有什么安排,有空的话出来吃个饭吧。”
佟行长手里系着港城几家大银行的权力,这回顾林出了事,没少和他打关系,本来以为会很难约,却想不到人很好说话:“我没问题啊,就看周总你什么时间有空,我随时都可以,听说周总来了港城,我都没有机会和你见个面呢。”
周云哲一愣,随即笑道,说:“不如今天晚上吧,和佟行长有几年没见面了,我也有许多话想要和佟行长聊聊,晚上佟行长赏脸出来吃个饭,我们边吃边聊,好好聚一聚。”
那边应了下来,周云哲挂断电话,一脸笑容地往电梯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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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时谨言接到王婧的电话,自从她来到路氏上班,王婧由于是和新人一起,也不如以前般悠闲,一直忙着工地的事情,在电话里说好不容易找到空闲,约她出来聚一聚,她一口应下来,坐出租车到西餐厅。
谨言坐到她正对面,王婧神色有些试探,”有关顾总的事,你知道了吗?”
谨言喝了口温水,神色倒是没有王婧想中的震惊和紧张。
她放下杯子,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和神情一样平静,“你是说顾林总裁换人的事情吧?”
王婧故意道,“言姐,我以为你都不关心这些事情的,原来你都知道呢。”
谨言不说话,长长地睫毛挡在眼帘上,王婧忽然说:“言姐,我今天听说现在外面情况很复杂,顾林很多人可能都会失业,那么大的一个集团,一下说易主就易主,想想不久前还和顾总同坐一张桌子吃饭呢,以后见到了面,也不知道要喊他什么了。”
谨言这两日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心思,此刻又给不动神色的挑动了起来。
接下来俩人又闲聊了一些生活中的时事,吃完饭,王婧接到同事的电话,说有些事情需要她过去帮忙,挂完电话,王婧叹了一声,“言姐,我可能得先走了,小柯那边有份资料搞不定,要我过去,我觉得自己好像在带学生。”
谨言颇为理解,“耐心点,等时间长了也就熟能生巧。”
王婧感叹了一声。
叫服务员埋单的空闲,
两人沉默半晌,
王婧忽然问道,“言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谨言看着她,“什么怎么办?”
王婧抿了抿唇,含糊地说:“就是,你和那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啊?”
谨言先是一愣,很快也反应过来,看着王婧的神色,又想刚坐下时她有意无意的试探和看着她神色说话,心想原来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点事情,不觉好笑,然后又无法抑制的想到那人,心想他真是无处不在。
又想不过是自己的心在作祟,看着什么人听着什么事都能想起他。
半晌,谨言才出声,“我也不知道。”
坐在出租车上,谨言仍在怔怔出神。
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直让人目不暇接,上一件还没有消化下一件事又接踵而来,她确实不知道要作何打算,那些事情到底一件都和她无关,此时听到司机的问话,她想了想,没有报住宅的地址,而是报了医院的名字。
谨言到了妇产科,取了号码牌,眼看排在面前等着候诊的还有二十多个人,便去到外面成排的座位上,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一会后,有人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一只胳膊搭在她身后的座位上。
谨言察觉到动静,转过脸望去。
顾又廷双手抱胸,将头仰着靠在了椅背上,眼睛紧阖似在闭目养神。
男人那精致的五官,神态放松,眉目间却有明显的疲倦。
医院休息室的铁椅是连着的,近十排一排排挨凑在一起,两排椅子间的距离几乎很少,顾又廷就这样勉强地靠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他个子很高,又很壮实,缩手缩脚的姿势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很不协调,但他今日没有穿正装,一身棉t长裤的休闲装扮,倒是少了几分强势,为他添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慵懒姿态。
四周来往的人里,经过时都不由往他身上投来几个眼神。
谨言心里暗笑,心想这人落魄,却仍是吃香的,至少他表面坚强不羁。
谨言好几次转过脸打量他,他似乎都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抿了抿唇,她想了想,还是在心中酝酿了一下情绪,主动开口:“你现在就一点不生气吗?”按正常逻辑来说,他应该是没有心情来这里。
“生气什么?”他动了动眼皮,侧过脸看着她问。
她不应,即使努力掩饰,他却是能在她脸上捕抓到一丝忧虑和不安。
他勾唇,收回手臂,手指点着她的脑袋,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的,伴着他的动作,男人的声音,平静之中,透着一股无法遮掩的气势,一字一字地散开:“商场就像下棋,今日赢明日输,偶尔输一下不见得是坏事,以前没功夫想的事情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想想,以前忽略的事情也能一件件捡起来做完它。”
他的话含蓄又直白,说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从医院门口跟她进来到这里,看到相熟的护士看到她跟她打招呼,又问怎么又是一个人,顾先生没有过来吗,她当时只轻轻抿了抿唇,便走开了。
他自嘲地笑,一直说自己还没输,但有一些事情却是败得一塌糊涂,如今好不容易空闲下来,身边的人无不妻儿老小围在一起,他不愿回去顾宅,凤凰路的房子却也是一样的空荡荡。
他的能力所及的事情有很多,从前却是不屑去做,如今又未必有机会做。
谨言装作听不懂,低低应了声,“哦。”
顾又廷微微一笑,忽然问:“你那晚说的话还算数吗?”
她听得心里一动。
他那么坚定地望着她,似乎对她接下来的答案信心十足。
凝视着一会,谨言转过了脸,淡声道:“哪句话?我忘记了。”
“你这是故意,还是记着仇呢?是想让我低声下气求你,还是想暗示我不要不识趣在这个时候找你?”
顾又廷看着她那半截倔强的小脸,气乐了,直言道。
谨言被他一番更加直言的话揶揄得有几分脸红,有些恼地咬了咬嘴唇,“你是指那晚我问你的事?”
他没有否认,紧盯着她,她想了想,直接道:“生活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从前你什么都有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如果你愿意放下身段陪我一次,以后随你想要怎么样我都不会理,因为我知道,那样对你来说也许已经达到一个极限……”
顾又廷沉着脸不语,似是猜得到她接下来的话,果然,接下来就听她继续毅然道:“但是如今,就像你说的,你已经有了更多的时间和功夫去做很多的事情,那些事情都是过去里你不屑不曾放在心上的,等你好不容易空闲下来了,等你终于记得它的时候,你终于愿意花时间去做了……”
俩人本就凝重的气氛,此次更是沉浸于一片阴郁的气氛里,顾又廷抬眼紧盯着她,谨言苦笑了一声,嘲笑的回视他,“你还记得那天晚上我问你的最后一句话吗?我现在的答案也和你一样,的确是没什么意思,如今你又是这个形势,我更没必要容忍你的坏脾气。”
男人听完,立刻全明白了。
在来之前不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反应,却是真的没料到她会放这番狠话,女人一旦狠下心来,可谓要抵十个男人,男人有什么事嘴上说开了,她们却是能在心里一直掂量着,直把那小事化大,然后膨胀爆炸。
顾又廷被她的回答气得乐了,一只手在她身后的靠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着,不觉笑了笑,既像是对她的佩服和感叹,也像是对他的自嘲,“你以为我从位子上退来就一无所有了吗?告诉你,眼下顾家的地皮和房产,还有商业圈,那些一件件的,这要是折合成现金也够你和孩子吃两辈子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