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拿起看了一眼,就直接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并没有声音,安静得仿佛听见他的气息,谨言的心头微微地一颤。
“顾又廷,你今天对我做……那样的事情,是不是早有预谋要带走小熊?”
她觉得如今的分分秒秒都是无法忍受煎熬,等不及那边开口,她已忍不住抢先出声摹。
“哪样的事情?”
隔着电话,他声音低冷:“我不太明白,要不你形容下?”
谨言被他两句话噎住。
听他虽是调侃,却是没有否认带走小熊的事情。
他不止对她做了那样无耻的事情,还公然而然地抢走了小熊?
怎么有这样可恶的强匪!
谨言慢慢地感到气愤,却是压住,明知自己斗不过他,只能低声道:“顾先生,你是成功人士,我不过是社会底层的无名小卒,不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光天化日之下派人公然而然地抢走小孩。我妈还在美国那边等着孙女,她年纪大了,承受不起孙女离开的打击,而小熊,她也到了入学的年龄,今年九月份就会去上学,我在美国也物色好了学校。再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她才五岁不到,你这样做,会吓到她……”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那边打断,男人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压迫感,语气还含着一丝嘲讽,还有一丝轻蔑:“你也知道自己是无名小卒?那么请问白小姐,你既然有自知之明,为什么还总是做些自欺欺人的事?”
他这人,在商场面对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根本不把她这种小角色放眼里。
她也斗不过他,连说起话来都觉得十分费力。
“你不要断章取义,我现在不是要跟你争这个问题……”谨言从来就顾忌和这人起冲突,没有一回能争过他,现在也一样,不过刚过几分钟,她就被他一番话轻易击溃,眼底闪过一丝狼狈,她咬咬嘴唇,声音已经飘出。
“我大概能猜到,你要说的事情,”
他的声音淡淡的,比起她的急不可耐,则是不急不緩:“想要女儿,没可能。”
听着他笃定的话,谨言眉頭拧起,咬了咬嘴唇。
几乎是无法置信他的蛮横,这已经超过她当初的设想!
如果能料到今时今日的局面,她连一分钟都不会让小熊在s市多呆!
“你,你不觉得自己太欺负人了吗,你有什么资格,把小熊抢走……”
谨言被气得眼圈发红,紧捏着手机,恨恨地说。
“资格?你说我有没有资格?你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我是以什么身份带走孩子?”
他声音愈加的发冷。
平时的他虽然也冷,但此时的冷却俨然不同,整个人都散发着冷肃强大的气场。
谨言听着他帶着十足压迫的声音,心底不知是什麼滋味,咬住嘴唇,一时不作声
她紧紧地咬住下嘴唇,一直到咬破皮,有淡淡的血腥味溢到牙关,闻到那异味,她的神智清醒了几分,憋住一口气,声音带着些许委屈,控诉道:“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我就是害怕今天的局面,害怕你知道了孩子的存在,会把她从我身边夺走。你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和我不同,你拥有的太多,所以不能理解我们这种阶层的人心里的懦弱,拥有的太少,所以害怕失去。”
“你没有体会过读不起书,只能拼命的学习,靠奖学金才能上学。你没有体会过弟弟出事了,却没有钱替他治病的绝望感。你没有体会过没有背景,在烈日下暴晒等着客户几个小时,就为了谈一个你连一眼都不会瞧的订单……这些东西,离你的人生都太遥远,甚至是这辈子都不会发生,但我不一样,真的,你没有小熊没关系,但我不行……”
她一口气说完,全身因失去小熊而惊惧而颤抖,这到底是梦是真?
可那边的气息又如此清晰地提醒着她现实的残忍。
她咬唇,双目火热干涩。
那边一声不吭。
她心思复杂,说那番话,很大的方面是存了私心。
他那种人,硬的她斗不过他,但软的方面,她还是有几成
tang胜算
过了一会,那人深沉低哑的声音,缓缓传来:“你听着。”
“s市南区那成片的地,是顾林前十年就买下的,之后是国际花园,s市观城酒店,盛世酒店,接着,是你从新闻里能看到的北区和西区那片即将开发的地皮……你现在所住的酒店,你那天去打球的高尔夫球场,你和王尚谈判的高级会所,你近两月走过的那些地皮,每一平方,”
电话里,他的声音格外的轻,“都是顾林的,而顾林现在是我顾又廷说了算……”
谨言听着他徐徐道来的声音,语调没有多大的起伏,很平静。
可她,却更加的害怕了……
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想……
他从沒有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也不向她说这些事情……
她抿唇,把强烈的不安情绪压住。
果不其然,帶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威风凛凛地传来:“我告诉你,今时今日,从来都是我算计别人威胁别人,还没有人敢算计到我头上,你还是第一个!我本来是想算了,但你明知山有虎,却偏偏往虎口送!”说完,低沉的声音含着讽意,“我问你,你今年到底才多大,还天真的觉得跑到美国,就平安无事了?”
谨言听着他咄咄逼人的话语,呼吸一窒,一时说不出话。
她觉得无论如何都说不过这人,走法律途经也斗不过这人的权势……
一时之间,竟无计可施……
距离上次经历这种溃不成军的绝望感的时间,已经是五年前了。
那个时候开阳离开,她以为这辈子不会再体会到,可又再次经历了这种可怕的感觉。
惊慌失措,面对现实的无能感,伴随着铺天盖地的绝望感。
“我在医院,你晚上过来。”
她咬着唇,发不出声音,觉得自己完了,绝望之际,那边挂断前,低沉的声音传来。
她静了片刻,一直到听到电话的挂断声,脑袋忽然像炸开了锅一样,一片嘈杂
仅仅通了十分钟不到的电话,她却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她瘫软地坐在地上,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茫然不知所措。
他那番话的用意很明显,就像七年前,用开阳作为交易,要求自己卖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