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2 / 2)

【沈迟】二模进了全省五百名,我还学会自己做酱肉丝了,我可以做给你吃

【沈迟】你还会回来吗?

他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边城遥远他每个月只能去看奶奶一次,不过每周会和奶奶视频通话。

然而视频中的奶奶日渐虚弱,每一周都比上一周更瘦,记忆也更坏,反反复复念叨从前的事,说要给他做酱肉丝。

直到有天屏幕中出现沈夫人漠然的脸:“她上周已经去世了,你不用打过来,她没什么可以留给你的。”

少年茫然地立在原地,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那只手拽着他直跌入黑暗的海底,被无数海水吞没,耳边死一般的寂静。

听不见。

听不见了。

他无比恐慌地拨打严雪宵的号码,忍住没哭:“奶奶去世了,我没想过要她的钱,我只是想多陪陪她。”

他立在原地站了许久,耳边渐渐恢复了声音,电话却依然无人接通,少年嗓音发涩,垂下眼问:“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我都会改的,我会自己做饭,会自己看书,会一个人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你花太多心思。”

“如果我让你感到困扰,你不用躲着我,以后我只当你是我哥。”

“奶奶去世了,只有我一个人了。”他的眼眶慢慢红了,“我还没有考上燕大,还没有给你买大房子,你不可以不要我。”

电话那边是长长的静默,衣着单薄的少年颤着声,将一直不敢问的问题问出了口:“哥,你不要我了吗?”

可始终无人回应。

少年终于无望地关了手机,从严雪宵的房子搬了出来,搬回自己的出租屋,把自己关在狭小的房间中,缩进黑暗的角落。

*

美国,纽约州。

餐厅两端放置着大理石挂钟,餐桌上的鱼类产自里埃维拉,葡萄酒则是餐厅的侍酒师从世界各地酒窖淘来的,今天准备这支是勃艮第出产的蒙塔榭。

“今天不谈公事。”上惯国内酒桌的郑安显然看不上度数低的辅餐酒,往对面推了瓶伏特加,“喝完再谈。”

一个混血面容的年轻人用不熟练的中文开口:“他的身体不能喝烈酒。”

“年轻人怎么喝不了酒?”郑安状似不满地叹了口气:“还是学哲学的清高,看不上我们这些老人也正常,你父亲还在的时候就从不会拒绝。”

严雪宵拿起酒杯,把整整一瓶全喝了。

阿裴见过青年过去淡泊恣意的模样,想要是严雪宵的父亲还在,其他人根本不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他还记得严雪宵刚知道严照死讯时一滴眼泪都没留,但他看见严雪宵在遗像前长跪一夜。

“我记得你去年还去了边城。”郑安若无其事问,“那孩子叫沈迟吧?”

“他是谁?”

严雪宵抬起狭长的凤眼。

郑安看反应不似有假,应该早忘了被抛弃在边城的那孩子,他没再多问,他不愿意和骆书那只老狐狸打交道,严雪宵回国掌权倒也行,只不过他一直没摸清软肋,他又朝青年递了瓶伏特加。

严雪宵喝完整整五瓶酒向餐厅外走去,在走出餐厅那一刻神色骤然冷漠,阿裴担忧问:“你身体才好,喝这么多酒没事吧?”

青年沉默不语,仿佛透着夜色在看一个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裴慢慢看着严雪宵在黑暗中蛰伏,从温和清冷的青年长成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唯一没变的是——

手腕上系着根破旧的红绳。

*

离高考六十九天。

六十八天。

六十七天。

……

沈迟没来过学校。

第五十九天,少年出现在了教室,讲台上王老师的眼圈一下子红了,他迅速低头揩眼泪装作擦眼镜:“同学们,离高考只有两个月了,千万不要在最后关头放弃。”

“你吓死我了,突然把自己关在房间。”庄州望着专注看书的少年,提着的心放下了。

施梁也哽咽开口:“我们在你门外轮番喊你名字,王老师知道都急死了,你再不出来学校的保安都要去踹门了,燕深也去找他爸爸开锁,没发生什么大事吧?”

“没有。”

沈迟平静坐在座位上做题,他把自己关在房间的那十天忽然想通了,没有人会永远陪在他身边,他们也希望自己变成更好的人。

他把自己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备考中,不浪费每分每秒,在消息闭塞的边城迎接高考到来。

高考那天边城是一个连绵的雨天,庄妈妈送他和庄州去考场,给他们一人塞了支去庙里祈过福的笔,他接过笔:“谢谢庄妈妈。”

庄妈妈的眼圈红了红:“谢什么,难道要你一个小孩子孤零零上考场。”

沈迟走进考场坐下,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紧张,可坐在座位上异常镇定,他望了自己手腕间的红绳一眼,收回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