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当不免好奇问:“是什么样的?”
青年缓缓开口:“三层的山间别墅,卧室有一整面落地窗。”
“采光很好南北通透。”
“还有一间游戏室。”
对方的语气虽淡淡的,但亚当能感受到是真的开心,他热情说:“我帮你。”
他帮严雪宵收拾宿舍的东西,绝大部分都是哲学书,剩下的便是茶具、素描纸之类的,但青年放置得最小心的是一个奖杯。
奖杯的材质并不好,因为氧化显得灰扑扑的,可却被青年安置在箱中最柔软的位置。
宿舍的东西收拾完毕,亚当不在意地走出宿舍:“下学期见。”
那个时候,他并不知道是最后一次见面,从此之后他只能在新闻上见到青年的面容。
严雪宵走出校门坐上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严济坐在副驾驶上,惴惴不安问向坐后排的青年:“你在美国买房,以后不会都在美国住了吧?”
见严雪宵没出声,他忙劝:“你别看你爸平时对你严厉,其实他什么都依着你,你要学哲学也没真拦你,他上次醉了还和我说,好久没听你叫一句爸爸了,要不面试完回家一趟?”
严济问最后一句话时没抱什么希望,他侄子快两年没回过家了,但他竟听见他侄子轻轻嗯了声。
严济不禁松了口气,他大哥要是知道严雪宵愿意回家一定很开心,卡他预算也不会上真格。
车辆缓缓驶动,望着暗沉的天色他没来由地心悸,像是危险来临前的直觉,他低声打了个电话:“多派点人跟在后面。”
正在严雪宵上车后不久,一个混血从校门的咖啡店外追逐离去的车辆,神色无比激动,喉咙里喊着异国话语。
行驶在路面上的瑞文一眼认出了这名混血,是圣诞节被人扔出汉堡店的偷渡客,连英文都不会说,被yan施舍了一个面包后便一直守在咖啡店外。
只见这名混血拼了命般朝车跑去,可人又怎么能追上车,瑞文叹了口气,停下车对混血比划:“坐上来。”
阿裴局促坐上车,他没有名字,他母亲是名白人妓女,他父亲是姓裴的水手,他出生在战乱国度,从小在厮杀中长大,他闻得出那辆车后面染着浓重血腥味。
他跟着蛇头第一次来到美国,浸在繁华都市中眼花缭乱,可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没钱,他甚至不会说英文。
他因为没钱买汉堡被扔出店,在热闹的圣诞节中饿得奄奄一息,他躺在冰冷的雪地中想,如果有人给他一口吃的。
如果有人能给他一口吃的。
他这条命就是那个人的了。
正在这个念头刚刚划过脑海,一个容色夺目的青年递给他一个汉堡,他从未见过那样的人物,像是活在光明中,连太阳都不忍心在他身上投下阴影。
*
与此同时,决赛开始沈迟坐在电脑前渐渐熟悉了键盘,他跟随队伍在p城跳下,脑中的地图清晰浮现在眼前。
有队伍比他们先跳,枪声此起彼伏在他耳边响起,他没有丝毫犹豫,落地后捡起一把akm,在枪声中穿梭。
时间慢慢过去,圈刷在东北,他们没有再收集物资,坐上车向学校转移,猝不及防有人埋伏在学校楼顶,车胎被打爆,他们不得不提前下车。
山顶埋伏的狙击枪法又狠又准,片刻后队伍中只剩下沈迟一个人,他独自以残血状态进入学校。
沈迟戴着耳机望着屏幕,他穿梭在空荡荡的学校,拾起一把98k,给枪换好子弹。
游戏左上角的人数不停减少,最后只剩下两个人,他知道那个人在学校楼顶,他贴着墙面向楼顶而去。
他无法判断对手的确切位置,即便毒气渐渐笼罩,他能做的只有静静等待,等待一个最好的时机。
少年屏住呼吸,坐在座位上的身体绷得笔直,终于他瞄见掩体后出现一个穿吉利服的身影。
他打开倍镜,枪口对准倍镜中的人,他戴着耳机听不到任何声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击杀。
砰地一声。
在万众瞩目中沈迟狙杀敌人,白昼的光明照在他的面庞上,像是过去的黑暗不复存在。
*
另一边,新泽西州的山顶,瑞文望着前方的积雪停下车,他的车还没停稳,车中矮瘦的混血便打开车门冲下车,往山顶跑去。
阿裴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天已经彻底暗了,夜色中他循着血腥味而去,他看见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车身上全是弹孔,电台咿咿呀呀播放着消息。
“今日晚上八点五十分严照返回燕城途中坠机身亡,严文在家中藏匿毒品被捕。”
血腥气越来越浓烈,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了,他突然不敢往前走,但他只是稍停了停便继续往前跑。
越临近山顶别墅,地面上的断臂残肢就越来越多,明显是有预谋的伏击,血水混着雪水流了一地,分不清究竟是雪夜还是血夜。
阿裴放轻了动作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山顶中的房子从左面烧了起来,他不确定还有没有人存活,直到他瞄见车顶上仍有一闪而过的枪口。
他打破厨房的窗台翻进了房,房子内部到处都是火焰,从整面的书架到落地窗边的白色窗帘,所到之处都在燃烧。
他翻窗进入那一刻,一个左臂受伤的中年男人用枪指准了他,他不会说英语,只能用手势比划着说:“外面有车。”
“信你一次。”
严济强撑着往侧门走,额头上渗满汗水,他们从学校开到山顶别墅后不久就遭遇伏杀,对方似乎对他藏在暗处的人手清清楚楚,带来的人都死得一干二净。
他不知道谁敢对严家动手,但他知道对方还有两个人,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
跟在严济身后的青年出奇的安静,正在他们准备从窗户逃离时,一个雇佣兵将冰冷的枪支抵在严济额头上,生死只在一息间,严济迅速开枪射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