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观和迷茫，周悦从来都不陌生，灾难没有发生之前，他整日里就靠着悲观与迷茫混日子，明知道自己不是行尸走肉，但结果这生活就是活生生的行尸走肉。

而现在，他再一次有点迷茫了，不是对于他自己的生死和未来迷茫，而是对于这整个黑城世界，他不知道，他自己，他们所有人的存在，，对于这个黑城世界有什么意义？

或许，压根就没有什么意义，世界末日嘛，一切皆毁灭，需要什么意义？

但是，周悦很清楚，这个黑城世界，是截然不同于曾经人们所认为的那种末日模式，从前的时候，他实力弱小，没心思，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每一日都挣扎在生死存亡之中。

可当他有了自保的能力，甚至能够独自发展起来的时候，周悦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不是他有多么的睿智和聪明，也不是说他具备哲学家的气质，更没有什么狗屁的悲天悯人！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周悦，接触到的，有关于黑城世界的信息和资料，远远比其他人还多！

他最初以为，这黑城世界很简单，黑城出现，古代的那些强大的军队出现，他们就是对立的，仇视的，以不死不休的状态，相互屠戮，现代人类要想生存，就必须干掉他们。

但是接下来他发现，这些古代的黑城势力，并非如丧尸一般没有智慧，没有情感，他们不是工具，也不是傀儡，他们几乎和正常人没有什么两样，甚至还可以收服，可以随着彼此实力差距的大小，展开交流并投靠。

周悦手下的赵小二，王煌，邓甲，萧观音，等等等等，他们，他们现在站在他面前，他能用任何主观上，或者客观上的理由来说服他自己，这是敌人么？这是异类么？

不，不可能，他们已经变成了周悦生命中的一部分，是他的兄弟，战友和朋友。

那么，这一切又是为何？

或许周悦依旧可以忽略这一切，他依旧可以为了活下去而获得更好的资源去战斗，去经营。

但是，中立商行的神秘，北欧的神祗，奥林匹斯山神族的光环，这些，却让周悦不得不陷入迷茫之中，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何而迷茫？

因为，在这些让他不能理解的现象背后，假设真的存在的话，那么，那种力量是可以轻易摧毁周悦的所有一切，包括他引以为自豪的战斗力，其实，就是渣！

为何会是这样？难道这才是这黑城世界的真正目的？让他们这些蝼蚁挣扎着，最终攀登上自以为是的最高峰，在志得意满的时刻，再一脚将他们踩成肉酱？

这不好玩！很不好玩！

如果周悦还是那个为了下一刻的生存而拼命的小人物，他不会在乎这些，但是，他现在已经是一城之主，拥有强大的武力和资源，一句话便可决定数万人生死！

所以，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很糟糕，既然最终的结果是不管怎么着努力都是蝼蚁，不管怎么挣扎，都要被那未知的强大，一脚给踩死，那么他此刻的努力和奋斗又有什么用？他精心打造的城池难道就是为了给那些强大的存在当玩具一样摧毁的么？

“这不公平！”

“哼！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想要公平？”一个很尖酸刻薄的话语从不远处传来，那声音的主人，周悦却没有任何的察觉，要知道，他自从在海底深处领悟被动特性‘水之惑’之后，哪怕在陆地上，方圆五十米之内，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瞒不过他，即便是梁小雪进入潜伏状态，他也能够瞬间锁定。

不过，周悦并没有回头去看，也没有任何的吃惊，因为他已经知道，来者何人，目前为止，在整个黑城之中，能够瞒过他的感知的，也只有一人，那就是公孙二娘，连贺青铭都不行，别看她最近在那一块高级星牌中蕴含的气息下正式进阶准传奇级一星战将，但是，在与周悦对峙了片刻之后，贺青铭自己便承认，她已经不是周悦的对手，掌握了被动特性水之惑的周悦，整体实力已经是迈上了另外一个层次。

“怎么？无话可说了？你曾经不是很自信么？嚣张跋扈的样子，哼哼，好像是天下无敌，臭美无比！”

香风一闪，公孙二娘的身影就已经来到周悦面前，看她的样子，却是很得意，大概难得见到周悦这么郁闷的时候。

周悦撇撇嘴，没有说话，之前，他还很有心情想攻略这公孙二娘，甚至不惜打算动用男色，但后来的事情发展让他在海里面流浪了七八日，所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这次回来，他甚至都打算彻底放弃了，反正那座剑馆已经完工，公孙二娘爱走不走吧，却是没想到，他没有继续展开攻略，这公孙二娘却是找上门来。

“看你的样子，似乎是受了什么委屈？你一个人站在这黑漆漆的城头上，难道想要自杀不成，喂，说说看，有什么难题，虽然呢，你这个人很讨厌，但我在你这里吃得好睡得好，咱可不是吃干抹净拔腿就走的人，所以，我倒是有一定几率，替你解决一下。”公孙二娘笑吟吟地道，美人如玉，香风扑面，如果是平日，周悦说不定会有点兴趣攻略一下，但这个时候嘛，就只有哭笑不得了。

“你从哪里来？”周悦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然后问道。

“苏杭人士，怎么，有问题？”公孙二娘的眉毛很好看地挑了挑，看周悦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那你，怎么看我？哦，是我们，像我这样的人？或者，可以这么说，我和萧观音，在你眼中，有什么不同么？”周悦又问道，现在他觉得，这公孙二娘大概能够给他一个不错的回答。

但是，很显然他想错了，公孙二娘看过来的眼神几乎就要把周悦当成傻瓜一样了。

“喂，你没事吧？说胡话呢？你不就是一个人么？你和萧姐姐当然有不同啦，因为你是男人，她是女人，拜托，大城主，不要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好不好？本姑娘一向聪明绝顶，可不想陪你在这里对着月亮说傻话！”

周悦也觉得有点古怪，苦笑了一下，便接着道：“我换个方式和你说，你知道山海关吧，那里如今是被大唐的军队给占领，你能够从那里安然走过么？我是说，大唐军队会攻击你么？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并不会攻击你的，对吧，但是，你可知道，我如果到了那里，尽管我没有任何挑衅的举动，他们都会优先追杀我，不止是我，我手下的所有人都是如此，现在你明白了么？那些唐军，看你和看我，是完全不同的。”

听着周悦这费劲的解释，公孙二娘如怪物一样看着他，良久，却是笑得前仰后合，“不行了不行了，我肚子都要笑疼了，你今日是怎么了？被鬼上身了么？你不要告诉我，你大半夜的，站在这城墙上郁郁寡欢，就是在思索这样的一个问题呀！天啊！周悦，我该怎么说你，还是该可怜可怜你呢？”

“我是认真的。”周悦郁闷地道，他就知道，和这些黑城里面钻出来的人没法可讲。

“好吧！暂且不计较你在捉弄我的可能！”公孙二娘笑够了，这才一本正经地掰着青葱一样的手指头，在周悦面前晃了晃，“看清楚，我来给你解释，第一，我是游侠，这天下之大，就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刀山火海，你随便说，但你却不行，你是一城之主，百里之候，这已经算是一方诸侯了，你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地通过别人家的地盘啦！第二，这天下万物，皆有定数，每个人都想要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所以，打打杀杀的，也就正常了，不杀了别人，怎么能够抢得到想要的东西？这样的争夺，小到一个馒头，大到一座城池，再到整个天下，这不很正常么？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你既然有这个志向，就不要婆婆妈妈，悲春叹秋！否则，当什么城主啊？我收你为徒，做个游侠，自由自在，想去哪就去哪？我保证，没有人敢拦你！”

这一番话，周悦听得发傻，他说的根本不是这回事好不好？不过——

“你认为我可以逐鹿天下，成功了呢？然后发现，这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