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树下老尸体突然发起狂来,拼命用两掌开始拍打树干。
这棵老树足有三个合围那么粗,竟然被他的愤怒攻击得东歪西倒。
梁雪紧紧抱住树枝,“这老家伙又发什么疯?!”
我也被它晃得心惊胆战,猜测道:“该不会是被初七的话激到了吧?”
“我说了什么?”初七一脸茫然,浑然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
我提醒道:“这老尸是跟你骂的那个贱男是一家人……”
初七恍然,连忙举起蹄子对树下老尸叫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都是吹牛的……贵公子,还是贵孙子没事!没有死,也没有七窍留血,我方才的话,只是为了在主人面前显示本事才说的!不信,你可以现在回去看看!”
老尸顿时安静,在树下徘徊片刻一路往西跑去,这老人已经尸变,竟然还有一丝理智,真是不可思议。
树上,我跟梁雪面面相觑,初七身体已经彻底瘫软了,“唉呀妈妈,吓死我了!”
我忍不住问道:“那男人到底怎么样了?有事没事?”
初七虚弱的吐气,“主人你刚才不是还好奇我为什么长这么快么,我们山膏,天生就是吃骂人的饭。攻击对象越虚弱,我们就越强壮,骂死的人越多,我们就会变得越厉害。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就应该猜出来了,那男人虽然现在还有一口气,但是离死也不远了……”
我沉声道:“还有没有办法挽救?”
初七爬坐起来,困惑道:“为什么要救他?”
我说:“那人虽然讨人厌,但是并没做什么坏事,略微小惩即可,犯不着要他性命。而且从方才那具老尸态度来看,似乎不是无缘无故的攻击我们。”
梁雪插话道:“你的意思难是说,因为我们伤害了他的家人在前,所以他才攻击我们么?”
我也不太确定,“只是猜测而已,而且从它的反应来看,似乎对初七的恨意最大……”
“主人说的没错!”初七激动道:“它一看到我,就跟见了仇人一样,二话不说就朝我攻击过来,那凶狠的架式,简直想要撕了我!但是,那个人已经快要被我骂疯了,即便想要恢正常,至少也要半个月时间。”
弄清原因后,我觉得有必要再次前往苏白家一趟。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大家都精神不振,也懒得摆弄吃的,所以到安桃镇口买了些面包,结果一看生产日期,全都过期很久了。
当我们再次来到冯瞎子家,离门尚有一大段距离时,初七缩小了身体趴在我口袋里,不停的耸起鼻子道:“好香,好香……这是谁家炖肉了呀。”
我猜它是几天没开荤给馋到了,所以默默打定主意等事情过了,一定多买些好吃的给它补补。
香味竟然是从冯瞎子家里散发出来的……水井旁的垃圾桶里,还有一堆没有处理的鸡毛。
冯瞎子悠哉悠哉的从屋里拿着碗出来,对上我们后脸色微变。
我磨牙,“冯先生好生活呀。”
冯瞎子尴尬笑道:“哈哈哈,你们来的真巧,刚好碰到瞎子嘴馋改善生活,来来,坐坐,每人一碗,多少吃点……”
就知道这人嘴里没实话,什么这自小睡桑树长大,日升而鸣日落而栖,辟邪好物厉阳砂……这公鸡真要有这么好的话,冯瞎子会舍得吃它?!
而且从昨晚经历来看,那贴鸡屎膏药好像一点用途都没有!
看到他心虚的样子,我心里头便有气,直接跟梁雪坐下,放出初七,准备开始大吃特吃。
要是搁在平常,我是不会碰他东西的,可这几天下来,没休息好也没吃好,如今闻到这诱人的香气,实在是撑不住了。
而且未来三天,我们还要面临更凶险的事情,如今机会送上门,总要填饱肚子养足精神才好,大不了……临走时留些钱给他作补偿好了。
于是我们像饿鬼投胎一样埋头苦吃,全然不顾冯瞎子在旁边愁眉苦脸的长吁短叹。
十多分钟后,梁雪动作优雅流畅的抢走了最后一块肉,初七干脆将铁锅都霸占了去,从锅边到锅底都仔细舔了一遍。
末了,冯瞎子很心痛的问我们来是不是专程来吃饭的。
我把昨晚经历和被攻击的原因猜测告诉他,冯瞎子却不以为然,“既然那人已经尸变,再过两日他仅存的一丝理智也将荡然无存,所以你们道歉与否已经不重要了。眼前你们三个人都是它猎杀的目标,每个人都很危险,所以不要再幻想上门道歉解开误会了,这样只会进一步激怒他。
我沉思片刻,觉得他讲的确有些道理,便暂时打消去苏白家的念头。
冯瞎子道:“你们将来还要度过三个晚上,不要再想那些没用了,如今也吃饱了,还是趁早回去休息吧。”
我点头,从口袋里抽出五十块钱放到他手中,“多谢冯先生的款待,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拿着吧。”
冯先生摸了下面额,摇头,“这只大公鸡足有五斤重,我还没动筷呢就被你们吃完了,除去人工费和调料,最起码得给一百块。”
梁雪惊道:“一百?到饭馆里去吃也用不了这个价,你抢劫啊!”
冯瞎子道:“我这是土生土长的走地鸡,吃粮食长大的,你别拿那些喂饮料的鸡来比!”
我也觉得他要价离谱,但是鸡已经被我们吃下肚了,再争辩这个也没什么意义,一百就一百吧,我又给他添了五十。
冯瞎子乐呵呵的冲我们摆手道:“慢走不送,改天想吃还过来啊!”
我们才踏出大门,就感觉一股阴冷杀气扑面而来,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像阵风似的冲进冯瞎子院中,一把抓住冯瞎子的衣领,蹦脚便开始破口大骂,“冯瞎子,我日你八辈祖宗!平日里你偷鸡摸狗也就算了,竟然连我们这帮老街坊邻居都不放过!老娘喂了三年的大公鸡,就一晚上忘记抓回笼子里就被你个死不要脸的老贼偷给盯上了,鸡呢?”
冯瞎子也不狡辩,惨兮兮道:“杀了……”
“肉呢?”
“吃了。”
啪!啪!对方两个清脆耳光直接朝冯瞎子甩过去,我、梁雪还有初七全都惊呆了。
小时候我见过女人骂街,一手拿扇,一手撑后腰作茶壶状,能滔滔不绝连骂几个小时不带重样的,但也多限于耍嘴皮子功夫罢了,行动这么干脆利落的,倒还是第一次见。
冯瞎子此时就像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学生,被她揪着提溜转了几个圈儿都不敢挣扎反抗,看上去颇为凄惨可怜。
难怪人常说只见贼吃肉不见贼挨打,虽然明知道这人不值得同情,我们却无法装作视而不见。毕竟……我们也无意中充当了一回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