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随着那女导游的解说,我默默辨认了下金简上的字,见上面写的是“上言大周国主武曌好乐真道长生神仙,谨诣中岳嵩高山门,投金简一通,乞三官九府除武曌罪名,太岁庚子七月甲申朔七日甲寅小使臣胡超稽首再拜谨奏。”
这字面的意思并不难理解,还真似乎是祈求除罪的含义,但我观察了半晌,却没发现这其中有什么玄妙,无非是武则天好道,向往长生神仙,这金简名为除罪,实际倒更像是武则天借嵩山和上天沟通祈福的意思。
我不由犯了嘀咕,我那陆风师叔,要我们前往这金简出世的地方,到底又有什么目的呢?
“你有没有看出这金简有什么问题?”
安萨黎忽然低声问我,我随口回道:“没什么问题吧,这只是个复制品,能有啥问题?”
安萨黎说:“这种复制品,必然是完全相符,无论尺寸大小,还是形状样式,但你看这金简上方,有没有什么发现?”
他这一说,我才把注意力放在金简上方,仔细一看,还真是有点问题。
这金简顶部上方,形状居然是斜的,而且金简上刻的字都在金简的边缘,无论是顶部还是底部,都显得很是紧凑,但金简左右两边的留余却很宽敞。
其实对于这金简,我固然是不了解,但凭着在古玩市场混了几年,我还是知道一些关于中国古代造简的规律。
通常来讲,在简的造型中,一般是上下留白要比左右宽敞,这简的上下,应该被称为天、地,自然就应该宽阔一些了。
安萨黎这一提醒,我才发现,这武则天金简分明就是“缺天少地”,严重违反了造简的规律,而且上方居然是斜边,这就更加匪夷所思了。
想武则天一代女皇,怎么可能在与天沟通的时候,使用如此不规格的金简?
我本还想仔细看看,但这时又一波游人涌了进来,我们两个不由自主的被挤到了一旁,再想看的时候,已经被无数人的背影遮挡住了。
我一脸纳闷的走出了藏,回头看了眼那黑底金字的藏三个大字,若有所思道:“你说,这武则天的金简,到底有什么玄虚?”
安萨黎微微摇了摇头,道:“玄虚我还暂时看不出来,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金简在出世之后,绝对有人动过手脚,我怀疑,真品的金简曾经被人剪掉过一部分,也就是缺少的天、地部分。”
“被人剪过,难道是当时找到金简的那个老农?”
“应该不是,他连整个金简都不贪图,何必动那歪心思去贪图小利,一旦被发现,自己就要背上破坏文物的罪名,更何况是如此珍贵的武则天金简,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有那么严重么?”
“有没有那么严重,我们去了就知道。我想,这里面一定还有许多不为世人所知的秘密。”安萨黎脸上渐现凝重,“这一次要抓紧了,我怕有人又已经走在了我们前头……”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阿兰若寺
我们在嵩阳书院内,便向工作人员打听了一下这金简的发现地,但让我没想到的是,人家只含糊的说了两句,就告诉我们,那地方不用去了,去了也找不到什么好东西。
我不解他这话的意思,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武则天除罪金简,前几天刚刚在香港的一次关于盛唐文化的展览中引起了轰动,经过各大媒体宣传报道后,一下子就火了,现在每天涌至嵩山的游客骤增,就连这收藏了金简复制品的嵩山书院,也被游客包围了,许多人打听金简发现地,然后便直接上山寻宝去了。
这工作人员对我们说,文物局有规定,奉劝前来寻宝的人,不要浪费时间和精力,就算在嵩山发现了文物,也应该及时交给国家。
我和安萨黎对视一眼,没有说话,我心中暗想,看来我们这一次怕是不会寂寞了。
离开了嵩阳书院,我们两个连一刻也没停留,直奔登封市郊的唐庄乡王河村。
这就是那个发现武则天金简的老农,屈西怀所居住的村庄。
这是一座位于嵩山脚下的宁静小村,我们很快到达了这里,便在村口打听起屈西怀的家,但问了几个人,却都含含糊糊的说不不清楚,再想细问,人家扭头就走,就好像故意避开,根本不想告诉我们一样。
我早有这个思想准备,但凡是捡了宝的人,都不想过分宣扬,虽然那件事发生在1982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但在嵩山书院那个工作人员的口中,现在正是事件重新发酵的时候,我也相信近期一定有不少人来找屈西怀,所以这村里的人自然就不愿多找麻烦了。
其实若是通过其他途径,我们也是可以找到那金简发现地的,毕竟已经有很多人上去寻宝了,但我和安萨黎都觉得,这其中原委绝不会那么简单,对于我们而言,寻宝无所谓,真正重要的是了解武则天金简的真相,和找到金简真正的发现地,这就必须要找到屈西怀本人,才能问出究竟了。
当然,这可能性也同样很低,就算找到了屈西怀,人家也不会轻易告诉我们。
但,总要试试吧?
于是我们两个便往村里走去,继续见人就打听,但村里人的警惕性似乎都很高,有的说人不在家,出远门了,有的说搬走了,有的干脆就不理我们,结果我们走了半天,也没问出什么来。
正在我们无可奈何的时候,迎面忽然风风火火跑来几个人,一脸焦急的样子,我和安萨黎自动让路到一旁,看这几个人像要去办很要紧的事,估计也不会停下来回答我们的问题。
谁知这几个人刚从我们身边跑过去,其中一个中年人忽然回头冲我们喊:“你们两个傻站着干啥,快跟我们一起上山救人。”
这人说完就跑了,我和安萨黎对视一眼,都有点懵了,这人跟我们……好像不认识吧?怎么搞的一副很熟的样子。
不过,上山救人?
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好管闲事,一看这几个村民要去救人,那甭问,肯定是出事了,于是我也没多犹豫,拉上安萨黎就跟着那几个人后面跑。
就见这几个村民似乎真是很急,一边跑一边不断招呼沿途遇到的人,我有点明白了,刚才那人可能是跑的匆忙,把我们俩也当成村子里的了,不过这没什么,要是真能帮上忙,说不定找屈西怀打探消息的事,就有谱了呢。
我们一路跟着跑过去,很快就聚集起了二十多人,往村外一处山岗上跑去。
当我们来到山岗上,前面出现了一座古庙,刚才那二十多人都围在庙外,远远离着有十几米,似乎都不敢过去了,另外还有十几个人也在庙门口附近,好像一起在围观什么。
我和安萨黎走上前一看,就见一个汉子正跪在庙门口,在那不断的磕着头。
这似乎倒也很正常,对着庙磕头而已,但当这汉子抬起头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这人竟已是满脸鲜血,五官几乎都看不清了,还在那里一下下的用力磕头。
这可就诡异了,看这一脸的血,这不是拜佛,这是玩命啊!
再看周围的人都离他远远的,谁也不敢上前,在他旁边地上还躺着一个人,嘴角冒着白沫,看上去也早已昏迷,四肢还微微抽搐着。
刚才喊我们的那个中年人急了,他从地上抄起一块木棒就要上去,我见状忙拦住了他,在庙前可不带这么莽撞的,如果那汉子是有什么罪过,被佛惩罚,那谁敢上前救他,谁就会惹祸上身。
我拦住了那个人,对他说明了利害,又一问才知道,原来他正是王河村的村支书,看他急的跟什么似的,我便告诉他,这件事不用慌,这人一时半会死不了,我从小在庙里长大,或许有办法解决这个事。
我这么一说,这位村支书才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我,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像我想的那样,这人并不是得罪了佛祖,或者做了什么坏事在这里受罚,他和旁边的十几个伙计,其实是村里请来修庙的工匠。